http://www.zbnews.net 作者: 柴昕 魏敬敬
作为陶瓷专家,张守智教授对淄博陶瓷研究最权威。(宓家峰 摄)
淄博陶瓷在新中国成立60年中的成就是直接切入了人的生活质量。以人为本,见物见人,不仅要深入生活,更要超前看到中国,乃至世界下一步生活方式的发展,这样才能引导生活潮流。
张守智教授是国内陶瓷权威专家,他与淄博结缘源于陶瓷,对淄博陶瓷有着深厚的感情与认知底蕴,值此新中国成立60周年之际,本报记者应社会各界要求,就淄博陶瓷的历史文化渊源、当代价值与发展前景,对张教授进行了专访——
瓷根追溯
中国是世界上几个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之一,对人类社会的进步与发展做出了许多重大贡献,在陶瓷技术与艺术上所取得的成就,尤其具有特殊重要意义。而淄博被称为北方的瓷都,这其中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
改革开放以后,我们在淄博周村发现了8000年前的陶瓷遗迹,说明淄博这一产区制陶历史文化非常悠久。著名的山东地区黑陶,4000多年前龙山文化时期薄如壳、黑如漆的“蛋壳陶”的发现应该是人类历史发展中的奇迹。那样一个久远的年代,用手录入成型,纹制成型,瓷体像蛋壳一样薄,即便是现在也很难做到,这说明了山东地区的陶瓷文明有着非常深厚的奠基。但是这个产区基本作为民间窑口一直发展到今天。
2007年,国家文物部门对沂源扁扁洞新石器早期人类居住遗址的考察认定表明,这里是目前我国北方唯一一处文化层完整的陶瓷制作遗址。这项发现也把淄博地区的陶瓷史由八千年上推到了一万年。
中国古代五大名窑钧窑、官窑、汝窑、定窑、哥窑中有四个是在北方,三个在河南,一个在河北,只有一个哥窑是宋代南方名窑,确切窑场至今尚没有发现。现在舆论界有一个观点,景德镇陶瓷之所以能够这么多年来名扬海内外,和当年南宋南迁时将北方陶瓷先进的技术带到南方是分不开的。
宋史南迁之后,中国的文化中心南移到沿海一带。陶瓷作为中原文化当中最古老文明的代表,北方最精的技术、技艺也随之被带到了南方。而景德镇,就是陶瓷文明南迁的最大受益者之一。景德镇自宋末起开始烧制的钧红釉瓷器就是来源于对北方钧窑技艺的传承和发扬。宋钧窑以氧化铜为着色剂,在还原气氛中烧成的铜红釉,釉层肥厚,红而且浓,滋润均匀,华而不俗,釉层中有细小的龟裂纹理。此釉在高温焙烧的过程中虽会向下淌流,但色釉一般不脱口。色调红里泛紫,又称“玫瑰紫釉”、“海棠红釉”。因它最初为河南禹州钧窑所烧制,故称“钧红”。钧红釉瓷器属我国最早出现的一个铜红釉品种,它的诞生,结束了当时青瓷独占鳌头的局面,这在我国的陶瓷发展史上,不能不是一件划时代的大事。此外还有江苏宜兴的宜钧和广东的广钧,单从流传下来的瓷器品种和名字就看出北方著名窑口对他们的影响。
从宋朝开始,景德镇陶瓷开始有了质的飞跃,明清两代的官窑基本都设在景德镇。景德镇陶瓷发展到元明清时期已逐步演变为中国的制瓷中心,也变成世界的瓷都,这一过程,应该说根源还是北方中原文化的影响。
瓷路蝶变 建国以后,淄博作为中国陶瓷七大产区之一,在新材质发现,也就是新陶瓷品种的出现方面,近四十年左右时间中发明创造非常可观,这是经过全国陶瓷厂公认的。
上世纪70年代中期,淄博陶瓷科技界以硅酸盐研究院为主,包括博陶、瓷厂等几个大企业陆续发展了新的陶瓷品种。最早出现了滑石子瓷、滑石子象牙黄瓷、滑石子青瓷,统称为强化瓷,这些材质的发明创造对中国整个南北方的瓷器造成了重要影响。因为机械强度特别好,强化瓷尤其适用于宾馆饭店使用,而今已成为影响中国南北方制瓷业的重要旅馆业用瓷。另外高长石质瓷、高石英质瓷、合成骨质瓷都是山东淄博产区新中国陶瓷的新品种,这些材质的发现和大量投产用于当代生活陶瓷,说明了在推动中国当代陶瓷方面,淄博陶瓷做了非常重要的贡献。
现在社会上普遍存在一种认识,认为淄博的陶瓷不如南方,我觉得这个观点是片面和狭隘的。表面看,面对世界陶瓷贸易市场,中国南方的生活日用陶瓷花色品种的确比北方,比淄博现有的陶瓷品种丰富得多,但是大部分是来样加工,贴牌生产,而非我们的自主设计和创造,像潮州、德化有那么大的工厂,却都是生产供给超市的最平价的产品,目前中国陶瓷在国际市场上也基本是超市化,很少有进入专卖店,更少有名牌,企业的利润太低了,并且造成了非常不合理的资源浪费。陶瓷行业还有一个污染严重的问题,首先是粉尘对原料、对空气的污染。所以我们要改变廉价路线,节源减排减少污染,从出卖劳动力、出卖原料向品牌经济自主创新的方向发展。全世界生活陶瓷市场早已供过于求,中国如果满足于目前出口廉价商品这样一个贴牌、加工的方向,已经没有出路。必须采用科技、环保的手段进行自主创新,走品牌化经营。
今天的淄博陶瓷,特别是淄博华光陶瓷集团近十年的创造发明,已足以证明北方陶瓷业的实力和潜质。华光最早,在计划经济年代是以炻器起家的,改革开放初期,华光的陶瓷也和其他同行一样主要面对出口,大部分产品也是来样加工、贴牌生产。从那一时期看,淄博陶瓷品种的确不如南方丰富,花色多。但是随着改革的深入和自主创新意识的觉醒,淄博陶瓷,特别是华光陶瓷在近五年中出现了质的飞跃,一个显著成绩是通过自主创新发明,创造了合成骨质瓷。使用纯矿物提纯,比天然骨炭的材质纯度好,使陶瓷在具备一般骨质瓷的透明度、热稳定性之外,耐热度更高、强度更好。这在全国是唯一的,在世界也是首屈一指的。
合成骨质瓷最早投产时成本比较高,随着国内大量骨质瓷企业的发展,天然骨炭原料成本日趋上涨,现在和合成骨质瓷的成本已相差无几。但是矿物原料提纯技术的难度依然相当大,华光陶瓷能够把硅酸盐研究院的发明成果运用到生产,变成规模化生产的产品,得益于做了大量的科研,使它的生产原料标准化,稳定化,加上材质本身的纯度优势,华光后来的产品才得到非常好的有效认购。
华光这几年被国内外承认,还得益于抓住了国内高消费的市场,用过硬的工艺、质量在竞争激烈的当今市场站得一席之地。300多人的陶瓷厂供给国内几乎没有库存,这在全国企业当中首屈一指。
今天的华光陶瓷,从造型到装饰设计,以至于材质都是自己创造,而且不求量产,不急功近利,工人数量不多,质量却非常高。以合成骨质瓷为代表的新材质及产品的文化内涵都非常高,极大地丰富和提升了人们当代生活的品质。我认为在目前中国陶瓷产品中,华光给我们带了一个好头,华光近年来的发展之路完全符合了国家推出的今后的经济发展目标:要自主创新,搞品牌文化。在华光陶瓷中我更多地看到了当代陶瓷通过满足当代需要,来振兴中国古老文化的曙光。
瓷都升华
新中国陶瓷发展60年来,陶瓷行业计算成本的普遍方式是原料、燃料、人工等,唯独将为产品灌输灵魂的精神创造排除在外,也就是从这方面我们忽略了中国当代陶瓷的文化含量。在这一点上中国华光带了个好头,近四年来华光给他们的设计人员3‰-4‰的产品销售额提成,在激发设计人员主观能动性方面取得了显著的成绩,这是我在国内上万家陶瓷企业中发现的第一例。
华光现在的日用陶瓷基本都是成套生产,销路很好,但基本为礼品,还没有真正走进家庭生活结构。现代家庭基本都是由独生子女和夫妇两人构成的三口之家,与父辈同堂的很少,所以真正适应当代家庭结构的餐具应该是小家庭配套,甚至是个人单件生产。所以调整和优化丰富自己的套制应该是华光下一步详细考虑的问题。此外我觉得华光不能只扩大企业,应该更注重自动化、高科技、电脑程控等,以进一步提高产品的规整度、精细度、印刷质量。
原料的标准化也是中国整个当代陶瓷行业发展中的一个大问题,我们不能停留在农耕时代的就地取材,应该把我们中国最丰富的矿藏通过南北方原料的优质选矿变为标准化的原料。国有企业年代各产区的原料都只限于一个地区或者一个产区,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分工与合作的大戏愈演愈热,特别是进入21世纪,面对风云突变的国际市场,我们更要搞分工、专业化生产,走精、尖、专的发展之路。所以淄博陶瓷要想进一步发展,还是要使我们的陶瓷制造业更加现代化,更加依靠我们的科技、社会分工来提高我们的整个中国陶瓷的整体格局。
按照我的理想,淄博陶瓷要满足今天社会的生活质量,要满足老百姓或者有文化的,经济收入达到一定水平的人群的经济生活需求,首先是要提高陶瓷工艺质量。有好的原料,没有好的做工,我们也做不出好的产品。拿服装行业来讲,有最好的服装版型,最好的料子,服装加工厂的工艺水平不行,同样出不来最好的版式服装。在这一点上今天的华光已经做的相当好,工艺已经不亚于国际上一些知名品牌,但是在科技质量上还亟待提高。第二点是设计水平。当代淄博陶瓷文化应该在设计中体现以人为本。人类创造的一切物质都是为了满足不同历史时期的人的生活,淄博陶瓷在新中国成立60年中的成就是直接切入了人的生活质量。以人为本,见物见人,不仅要深入生活,更要超前看到中国,乃至世界下一步生活方式的发展,这样才能引导生活潮流。多品种小批量的流行趋势,使商品进入市场很快就被淘汰,世界发明专利权从6年缩短到3年,就是让你为人类创造更多更好的产品来丰富这个世界,丰富人类的生活。
如果从中国当代陶瓷工业发展来看,华光陶瓷在目前中国高档细致陶瓷中是中国当代陶瓷的代表。上世纪50年代周恩来总理提出恢复中国名窑艺术传统,2007年我们在浙江龙泉纪念恢复中国名窑50周年。今年是新中国成立60年,根据我了解的情况,代表我们国家政府用瓷的国务院用瓷,也就是礼宾用瓷,我们已经将产瓷单位定为淄博华光陶瓷。目前国庆60周年国务院礼宾用瓷的设计开发工作正在开展中,从这一点来说,华光陶瓷就是代表了中国当代陶瓷的最高标准。华光当之无愧地成为淄博陶瓷重新崛起和升华的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