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是什么颜色?
红红火火、熙熙攘攘、热热闹闹,够忙碌,也够清闲,够俗气,也够喜庆。耳边没有一刻是安静的,眼前没有一景是沉闷的。恍恍惚惚,觉着年色是中国红。又疑虑,年,怎么会只是一种颜色呢?
也许,年是一副活色生香的画卷,我们游历在其中,顺理成章也成了画中欢喜的人儿。
这幅画卷喜忧参半。喜的是等了一年,所有的分离终将结束;忧的是,这场团聚充满了变数,回得了家吗?车票买得到吗?会不会人在囧途?这幅画卷的节奏匆匆又慢慢。匆匆赶路,匆匆一星期,匆匆地团聚;慢慢,回到慢慢的宁静时光,享受与家人的慢生活,发现自己的慢灵魂。
画卷最终归于色彩,暖意洋洋,带着希望。不论回家与否,与亲情亲密连接,一边守候,一边又重新出发。
行色匆匆,等回家。
有人说,回家是过年最大的仪式。
临近年,大家的心都飞走了,抢票、置办年货、幻想着回家的一切,奔赴在回家的途中,行色难免匆匆。今年却不一样,匆匆里多了份纠结,也多了份从容。
近些日子,疫情反扑,回家成了“想触碰,又收回的手。”想回家呢?不想自己的行迹成为大时代里的不经意的负担。不回家呢?那份思念已然沉甸甸,不与家人团聚,算不得过年。难以想象一个人在异乡吃泡面的情形,难以想象听不到家人的念叨,更难以想象不能和家人守着看春晚、守着零点过的情形。
有朋友很乐观,小雅便是如此。她想着与其被动地等待“回不去”的结果,不如化被动为主动,在异乡好好过个年。在异乡,也可以有家乡的仪式感。回忆妈妈的几个的拿手菜,故意视频电话和妈妈多学习,“故意”假装做不出妈妈的味道,视频那头的妈妈笑个不停,“以前过年菜那么多,你觉得吃不下。现在异乡过年了,任何一个菜都成了心头好了。”
小雅不仅想让异乡有家的味道,她还想保持异乡的感觉。她特意查了一些没去过的公园,相约几个回不去的好友。想着过年期间,一面享受着难得的空闲,一面视频电话与家人分享异乡的美景。
转念想,不管是怎样的走向,这个年终将会成为独特的记忆。若是能继续行色匆匆的回家,那会更加珍重如常的团聚。若是要暂时卸下行色匆匆,从容地过一个异乡年,也让家人的想念更安心。
等回家,兴许辛苦、纠结,但总归这份心愿是真诚的、幸福的。
红色满街,等年来。
年,若是没有红色的烘托,可算不得完整。过年的红,点点滴滴、一片落一片,热热闹闹勾勒出中国年的模样。
红,有时是“点”状,一点一点生发在家里。
红,是奶奶的巧剪子,剪出五福临门,剪出十二生肖,和和气气把这窗花儿贴;红,是爷爷的毛笔,写出迎春好诗句,写出新年佳期盼,气定神闲对联出;红,是爸爸给的红包,包出孩子的期待,包出来年好兆头;红,是孩童的新衣裳,穿出新年好气象,穿出新年好运气;红,是一株红梅,开出春天、开出希望……红,一个家不可或缺的色彩,一个年不容流失的温暖。
红,有时是“片”状,一片一片落在街上。
记得第一次去北方过年,就被北方的张灯结彩震惊了。每家每户的红灯笼高高挂起,不仅是回家人的引路灯,还是寒冷冬末的暖流。大街上,更是片片红,鞭炮、灯笼、腊肠……各色年货,红红火火迎大年。那舞龙、舞狮的队伍啊,风风火火庆大年。
中国年的中国红,回忆、沉稳、希望、美好都在其中,是我们最为信赖的底色。
喜色上眉, 团圆喽。
一年又一年,过了这么多年,埋怨过年味越来越淡,那到底什么是年?我想,莫过于是不经意上眉的喜色,以及无声无息的欢喜,而它们无不关乎“团圆”二字。
记得家人告诉我,每当我回家时,奶奶脸上的笑容是蜜甜的,她总是定定地听我讲述外面的世界,虽然她不曾去过。开始我不大理解,父亲母亲也经常回去看望奶奶的,后来才理解,一家人少了谁都会百般牵挂,在情感深处,不用说话都挺好。这才是真正地团圆。
说来也奇怪,团圆之时,无论说上多少遍的话题,好像永远不会腻。比如爷爷那个粮票的故事,爸妈初遇的糗事,哥哥青春期的叛逆过往……一家人聚在一起,看看老照片,吵吵小架都是愉悦的。
今年特殊,不知是否能回家?想到这里,突然间平时那些碎碎念也变得可爱了,不由得喜色上眉:什么时候找对象?工作要有个规划?什么时候才能不操心你们?……爸妈的唠叨,是他们一辈子的心坎,也是他们最重要的惦念。
无论回家与否,总有万般方式实现团圆的。或是云视频,一起吃团圆饭。又或是疫情散去,悄悄回到家人身边,给他们惊喜。
而我们,只要放下平时太多的不沟通、太多的忙碌、太多的不解,真诚地感受家人之间的温暖与连接,这个年,就不会孤单。喜色,就不会匆匆下眉头,它会在心底开出花,一朵一朵,教人珍重。
摄影|大卫张炜
纵使回家行色匆匆或慢慢,
回家的心都在翻滚
纵使家乡年货节不再热闹,
红火的心依然滚烫
纵使此刻的脸色,有喜有忧,
与家人的情感却不曾中断
原来,年色从未变过
年味也从未变过
在血脉相连处,在人情温热处……